深夜发诗——诗文

曾经
我是那群绵羊里
最软弱的一只

你相信因果吗
那天
一只刺猬问我

我不相信
我说
我不相信
我看见先知进了牢房
我看见屠夫得了善终

但是我相信一种平衡
那造物的主赐予的平衡
正像大卫那瓷白无瑕的肉体
左右完美地对称着

早上
我看见一群可笑的人

当屠刀宰向羔羊的时候
他/她们躲在中国尊下面
一个圈子一个圈子地围坐
悠闲地说着笑话

莫谈国事呀
一个正在化妆的女子说
来啊来啊
爱美的姑娘们
爱美的小伙子们
我来教你们
怎样把脸蛋画得更白更漂亮

如今
当薅羊毛的手摸到了自己身上
他/她们嗷嗷地叫唤了起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我听见了遥远之外传来的笑声

未来
那平衡将要显现

那绵羊里必出现恶龙
那隔岸观火的必遭屠戮
那背负着金子跑掉的
则孤独地死在
肉体被分食的宫殿里

2018年9月15日

成功
对我虎视眈眈
以及温暖到像套路的
鼓励

而悲情
这迷人的妖精
总让我欲罢不能

2018年9月14日

你只有在有用的时候
才是有价值的

人们才会想起你
想起你的温柔和善意
那天然的善意
与生俱来的善意
让你一生背负沉重的善意

你是天生的
或被训练出来的理科生
毫无疑问的天才
但你无法做到决绝
你做不到
理智，毅力， 勇气，决心
只会让你一次次地受伤

鸟儿离开巢了
自由地飞在天上
而你笔下的隐喻
只会越来越沉郁

你是五行山下的行者
背负着猩红的蜘蛛
风筝的线断了
落在你蓬乱肮脏的头上

你只配饮铁水
一直到把胃磨损
最后，作为一个挑担的脚力
在屈辱和胁迫中西行而去

2018年7月18日

那点烟的
消弭在黑夜里

2018年7月24日

妈妈的工作在电脑里
爸爸的工作是抽烟
我看见他的时候都在抽
一天要抽好多根烟

那妈妈肯定很生爸爸的气吧
嗯，所以她离开他了

我周六周日在妈妈家里
周一到周五在幼儿园
但妈妈经常要加班
有时候加到七八点
有时候加到晚上十二点

你开心吗
不开心
为什么呢
因为妈妈不经常来看我
妈妈住在•••
离幼儿园很远，很远

2018年7月29日

树脸
整齐地侧列成一排

眼珠
像生锈的轴承滚子
以15°每秒的速度
转向我

2018年7月30日

如果我死了
请在葬礼上向我道贺
这为奴的一生
那些侵害、侮辱、胁迫
都随着骨灰被冲入下水道
留在了它们的应许之地

当狰狞的阳具顶入我的身体
当红色的内裤扣在我的头顶
我没有反抗
我不能反抗
如今我自由了
安歇在上帝的怀抱里

在我的葬礼上
你可以唱你最钟意的歌
你也可以讲一个最好笑的笑话
直到所有人都笑出眼泪

你还可以不说话
就在角落里安静地坐着
想想我们哪怕只有一面之缘
如果我有一个词语
落到了你的耳朵里
我就可以说
是的
我活过
活在动人的话语里

2018年8月3日

风，灌进我的身体
云呢
还安静地蜷在脚边

我记得
在那个冰寒刺骨的冬晨
我
与一群可爱可悲的人们
像被镰刀割断的玉米秸秆
被收束，捆绑，装载
到一辆卡车裸露的挂斗上

从乡下，从田野里
被运输到城市
我们
激动而慌张

我记得
那个双手发皴的老农
颤巍巍地卷起一根旱烟
在黑暗中
弹起一星火

当终点还未到达
当命途一路乖蹇
我，一个懦夫
跳车逃跑了

如今
我，在风雨里
舒展身体
望着夕阳甩落余晖
让话语沿着泪水流下

我的战友
我的同袍
却远死在异乡

2018年8月7日

当纷乱成为唯一的话语
当悲愤挥之不去
我最好闭上嘴
不再言说

2018年8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