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简说红楼之绣春囊事件

绣春囊事件发生在《红楼梦》第73回，这个事件不仅成为贾府内部查抄大观园的导火索，而且加速了贾宝玉理想中 “女儿国”的分崩离析。因此，绣春囊事件可谓是贾府快速走向衰落的一个转折性标志。

绣春囊事件的起因

第73回“痴丫头误拾绣春囊”中介绍了事件的起因。有一日邢夫人到大观园散心，刚到园门遇到了贾母房内一个专做粗活的名唤傻大姐的小丫头笑嘻嘻走过来，她“手内拿着个花红柳绿的东西”，邢夫人便问痴丫头得了什么好东西这么高兴。原来傻大姐刚才在大观园捉蟋蟀时，“得了一个五彩绣春囊，其华丽精致，固是可爱，但上面绣的并非花鸟等物，一面却是两个人赤条条的盘踞相抱，一面是几个字。”邢夫人要过来一看，“吓得连忙死紧攥住”，问她在哪里捡到的，傻大姐说在山石上捡的，邢夫人吓唬她说，“快休告诉一人。这不是好东西，连你也要打死。皆因你素日是傻子，以后再别提起了。”

邢夫人如此紧张，当然是因为这个看起来不大的事情，其实在古代是个不得了的大事，尤其是对名门望族的贾家声誉而言。

绣春囊事件的后果

绣春囊事件发生后，后果非常严重，直接导致了贾府内部查抄了大观园。第74回，邢夫人派人把绣春囊交给了王夫人，王夫人火速赶到凤姐处兴师问罪，先喝退了所有的人，“只见王夫人含着泪，从袖内掷出一个香袋子来，说，‘你瞧。’凤姐忙拾起一看，见是十锦春意香袋，也吓了一跳。”可见事态之严重，远超过现代人的想象，所以王夫人才说，“外人知道，这性命脸面要也不要？”王夫人怀疑是凤姐夫妇的东西，“自然是那琏儿不长进下流种子那里弄来。”王夫人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因为贾琏的确是不堪，但凤姐却说出了五个不是他们的理由，说服了王夫人。

其中一个理由是，“那香袋是外头雇工仿着内工绣的，带子穗子一概是市卖货。”看来王夫人是认可这个说法的，毕竟是不是“市卖货”一看便知。

另一个理由是，“园内丫头太多，保的住个个都是正经的不成？也有年纪大些的知道了人事，或者一时半刻人查问不到偷着出去，或借着因由同二门上小幺儿们打牙犯嘴，外头得了来的，也未可知。”凤姐说话条理清晰，判断准确，她的分析在后来查抄大观园时也得到了印证。

王夫人和凤姐原计议暗访绣春囊事件，但后来在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挑唆下，为尽快查出罪魁祸首，王夫人又同意了王善保家提出的查抄大观园的方案。

查抄大观园的结果是在迎春的贴身大丫鬟司祺处查到了一些她与表弟私自传递的物证：一双男子的锦带袜并一双缎鞋，还有一个同心如意并一个字帖儿。

“那帖子是大红双喜笺帖，上面写道：‘上月你来家后，父母已觉察你我之意。但姑娘未出阁，尚不能完你我之心愿。若园内可以相见，你可托张妈给一信息。若得在园内一见，倒比来家得说话。千万，千万。再所赐香袋二个，今已查收外，特寄香珠一串，略表我心。千万收好。表弟潘又安拜具。’”

至此，72回开篇中所说的司祺与表弟潘又安偷入园中幽会、“私传表记”的事情彻底曝光，“那边无故走了一个小厮”的原因也找到了。

绣春囊事件的真相

绣春囊是个什么物件，到底是不是司祺和她表弟的？很多红迷一直争论不休。其实仔细阅读《红楼梦》文本，作者已经将答案告诉了读者。

我之所以将上面文本中的内容用黑体字标记出来，就是想说明作者已在《红楼梦》原文中说明了五彩绣春囊、十锦春意香袋、香袋全是指的一回事儿，只不过在不同的地方使用了不同的说法而已。

绣春囊是谁的，其实第72回文本中已给出了答案。“原来那司棋因从小儿和他姑表兄弟在一处顽笑起住时，小儿戏言，便都订下将来不娶不嫁。近年大了，彼此又出落的品貌风流，常时司棋回家时，二人眉来眼去，旧情不忘，只不能入手。又彼此生怕父母不从，二人便设法彼此里外买嘱园内老婆子们留门看道，今日趁乱方初次入港。虽未成双，却也海誓山盟，私传表记，已有无限风情了。忽被鸳鸯惊散，那小厮早穿花度柳，从角门出去了。”

另外，鸳鸯发现两人约会的地点和傻大姐拾到绣春囊的地点正是两人“私传表记”的地点。

第71回鸳鸯从大观园回去，“偏生又要小解，因下了甬路，寻微草处，行至一湖山石后大桂树阴下。刚转过石后，只听一阵衣衫响，吓了一惊不小。定睛一看，只见两个人在那里，见他来了，便想往石后树丛藏躲。鸳鸯眼尖，趁月色见准一个穿着红裙子梳鬅头高大丰壮身材的，是迎春房里的司祺。”

第73回，书中交待傻大姐“今日正在园内掏促织，忽在山石背后得了一个五彩绣春囊。”邢夫人问她从哪里得的，傻大姐道，“我掏促织儿在山石上捡的。”

上述文本非常明确地指出了司祺和表弟约会的地点，正是发现绣春囊的地点，同时文本中交待了两人约会时私传表记，已经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了，如果有的红迷再说绣春囊不是司祺和她表弟的，那可真是别有用心了。

于2021.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