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

郑老太已然老了，在干了一会儿农活后就满头大汗后，阿苗想。其实她早已经老了只是自己硬挺着，年轻时她是家里干活的一把好手。慢慢地她的腿越来越疼，眼睛也添了毛病，本可以治好硬是不愿花钱拖的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去。每当地里有活，不论忙不忙都想去地里看看。阿苗曾说，阿奶看啥啊，地里你不用去了，歇歇吧。老太总是会说，我帮一点事我开心，虽然有的时候眼里还噙着泪。阿苗一开始不懂，慢慢地老太开始经常和她聊天，可能是老人看小孩永远是小孩，她心疼自己已然成家立业的儿子，觉得他身体不好就想多多帮忙。其实大家都懂，但是真的是不能做了，她开始经常和人聊天了，去打磨自己的时间去。这个对象就是在家没发去学校的阿苗。

郑老太说“还是得有个家啊，生了孩子就知道父母的难处了。”阿苗就说，宁愿一个人也不接受妥协的婚姻。老太说自己的以前，阿苗开始不懂也就随她说默默的去听就是了。可是之后她发现还是得引导方向，老太的日子有点苦，苦的阿苗有时候都无法感同身受。

老太应姑娘时家里姐妹多，而她还是老大，妈妈是个孤儿，能帮忙的亲戚也少。她跟阿苗说她只上过几天学，阿苗知道自己的阿奶是真的聪明而且能干的，所以她真的开始不相信。老太说她爸爸把她的书包扔到房梁上，就是不让她上学，而她的兄弟姐妹最不好的上了三年级，最好的上了高中，确实意难平。阿苗很难过，老太去安慰她说，我家当时确实没有条件，需要我帮忙干活，我自己也心疼我妈，所以之后也就慢慢接受了。老太的子女都至少上到了初中，因为她已经吃够了不识字的苦。所以能上大学的阿苗是老太的骄傲。阿苗很体谅阿奶，但是她还是不能接受她的一些观念，但她至少学会去妥协，去理解，而不是试图改变，因为已经坚持了大半辈子的思想而且在她的年代能让她安稳的生活。

村里已经没见多少年轻人了，老太坐在家门口乘凉聊天。当农民很苦的，阿苗想，我应该也不会留在家里了。老太看阿苗帮忙做活的时候是有些嫌弃的，其实对于阿苗的爸爸也是，因为老太可真的是一个好手。“就你这水平，合作社大队干活吃饭，你都没饭吃。”“大队干活啊？阿奶我看电视剧里有演的。”老太就会给阿苗提起她的高光时刻，几点上班几点下班，怎么划工分等等，在她正当年的时候，也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啊，干活冲第一的。从技术发展到现在的机械化生产，老太说，仅仅是化肥都让农民生活富裕很多了，这个时候阿苗总会想起自己身边不是农民的朋友，“这个就已经是富裕了嘛？还差的多啊！”老太说，自己能吃饱饭，吃白面馍馍已经很幸福了，因为她逃过荒要过饭。她的一辈子，也就是和乡村共命运的一辈子，做姑娘是在家里做农活，在下半辈子的丈夫这里也是一样。她要强，阿苗总会想到如果自己阿奶年轻些是不是女强人，其实她真的很强大。

村里阿苗还记得一个养了好多好多猫的奶奶，是妈妈娘家的姑娘，所以每逢过年过节总会给她送到东西，当时她还小，能记得的只有低矮的土房子，阴深深的院子，各种各样的猫和一尊观音像。老太在阿苗长大问起那个老人时，低叹后给阿苗说，她自己的孩子没能活下来，她反而在颠沛流离里活下来了，平时照顾她的也不是亲人，隔了好几个关系的远亲，能好好对她吗。在咱这里这样的生活方式，养儿防老，白发人送黑发人是真的心痛啊！阿苗觉得有点空荡荡的，奶奶是个好人，但是命运让她最后的离别时刻身边已然没有亲人，为自己曾想逃避送东西而内心发涨。

世事无常，在这个乡村里还有好多好多悲欢离合。年轻人已经选择离开另寻出路，但是我们又离不开，因为老人们还在。根还在这里，思念也在这里。阿苗想，自己未来会是怎么样的呢。其实她也曾想过留下来建设故乡，但是她看不到希望。十数年如一日的乡村，小洋楼逐渐取代了土房子，马路也从土路变成柏油路。生活在变好，但是她看到过更好的生活，她很想自己和自己的子女能享受的生活。其实老太也知道阿苗的想法，因为她知道在老家这里孩子已经不能去享受土地的馈赠的苦但和家人一起生活面对的幸福。

老太有时会提起以前，比较现在她说农民的出路已经很多了，比如看到电视里通过电商卖货脱富致贫的农村典型，她满满的不解，阿苗告诉她什么是电商营销，怎么卖的货啥啥的，似懂非懂的说“就是知识致富啦，是不是阿苗？”对的对的，在老太眼里，离开村里就是远方。她还常常感恩先进的知识带来了化肥让产量越来越大，带来机器让干农活变得容易。“我小时还得交公粮，国家现在不到不需要还给农民补贴，真的是好日子啊好日子，你得好好学习回报国家啊。”“我知道，要不然咱这几代贫民就得给杨白劳一样遇到黄世仁。 ”

斟酌许久还是觉得写下来更好。在乡村里有许许多多的郑老太和阿苗他们之间的温情和冲突也是新一辈和老人们的思想的交汇。这是一些随笔和感想。可能无法代表乡村，但是可以窥见一些隐藏的故事。